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券商“航母”来了。
9月5日深夜，国泰君安证券与海通证券同步公告，正在筹划重大资产重组。
据公告称，国泰君安拟通过向海通证券全体A股换股股东发行A股股票、向海通证券全体H股换股股东发行H股股票的方式，换股吸收合并海通证券并发行A股股票募集配套资金。
9月5日深夜，国泰君安证券与海通证券同步关于筹划重大资产重组的停牌公告
按照2024年半年报数据测算，合并后新机构的总资产将达1.62万亿元，将超越目前位列第一的中信证券（1.49万亿元）。如合并顺利落地，整个证券行业格局或将出现大幅变动，证券行业后续并购重开空间也会打开。
而前不久，根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8月28日消息，外逃职务犯罪嫌疑人姜诚君，在境外落网并被遣返回国。
海通证券副总经理姜诚君被遣返回国。图源：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通报显示，姜诚君为海通证券副总经理兼投资银行委员会主任委员，涉嫌严重职务犯罪，于2024年7月外逃。2024年8月，上海市纪委监委对其立案审查调查。
海通证券与国泰君安合并的传闻由来已久，此次终于靴子落地，但引发的一系列金融圈变动还在继续。
上海，最终赢家
合并重组往往带来行情，9月6日开盘，在国君、海通两大头部券商合并后该叫什么名字的讨论声中，与它们毫无关联的国海证券一字涨停，令人猝不及防。
国海证券总部位于广西南宁，前身为广西证券公司，据2024年半年报，国海证券总资产为623.13亿元，不足国泰君安证券8980.60亿元的零头。不少投资者评论，“这个涨停实在有点抽象”。
而本次巨头合并的真正主角国泰君安证券、海通证券均为国内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综合类证券公司之一，跨越了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各个周期。
1992年，中国证监会成立，国泰证券和君安证券同年诞生。
1998年，君安证券总裁张国庆和其他高管等人侵吞国有资产12.3亿元，这场危机最终导致上海的国泰证券接管了深圳的君安证券，由证监会牵头，二者于1999年8月组建成立国泰君安证券，一度成为我国注册资金最大的证券公司，此后核心财务指标稳居行业第一梯队。
海通证券则更老牌。
上海：海通证券办公大楼。图源：视觉中国
上海在1988年的7月、8月和9月，前后成立了万国、申银和海通三家证券公司。1995年，万国证券因327国债期货事件亏损56亿，濒临破产，1996年7月，申银、万国在上海市政府主导下合并为申银万国，化解危机，又自2013年起在同一控制人中央汇金的主持下，与国内首家上市证券公司宏源证券合并，最终于2015年1月组建成为现在的申万宏源。
而海通证券依托于交通银行上海分行成立，是国内最早成立的证券公司中唯一未被更名、合并的大型证券公司，从资本市场的无序时代绵延至今，其员工常常引以为豪，但现在这一独特标签即将不复存在。
本次国君与海通的合并重组是中国资本市场史上规模最大的A+H双边市场吸收合并、上市券商A+H最大的整合案例，属于重大无先例的创新事项，但其落地早有端倪，也暗合过往券商整合历史的韵脚。
2023年10月，中央金融工作会议首次提到“培育一流投资银行和投资机构”。
今年3月15日，证监会在《关于加强证券公司和公募基金监管加快推进建设一流投资银行和投资机构的意见（试行）》中提出了两大目标：
一是要力争通过五年左右时间，推动形成十家左右优质头部机构引领行业高质量发展的态势；二是到2035年，形成2至3家具备国际竞争力与市场引领力的投资银行和投资机构。
4月，新“国九条”发布，支持头部机构通过并购重组、组织创新等方式提升核心竞争力。
6月，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调研国泰君安证券，表示“金融国资国企是上海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重要力量”，要求其加快向具备国际竞争力和市场影响力的投资银行迈进。
券商界公认高端大气的“三中一华”，中信证券、中信建投、中金公司总部均在北京，华泰证券根植南京，虽然国泰君安、申万宏源、海通作为 “沪上三剑客”也颇有声望，但上海要增强国际金融中心的竞争力、影响力，一家上海本地能够绝对服众的头部券商不可或缺。
因此，此次国君、海通重组合并，上海无疑是其中的赢家。
地产爆雷，连累海通
国泰君安与海通证券能够合并的关键因素之一，是两家公司同由上海国资控股。
华泰证券指出，因并购重组涉及到所有权转换、组织架构调整、管理层及员工整合、薪酬激励体系协同等诸多事宜，在同一控制下的券商更有可行性。
国泰君安的控股股东为上海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为上海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国际集团有限公司股东为上海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持股比例为100%。
海通证券股权相对分散，最大股东是香港中央结算（代理人）有限公司，处于无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的状态。但在海通证券的前十大股东中，由上海国资委全资控股的上海国盛集团、及其全资子公司上海国盛集团资产有限公司占海通证券总股本10.38%，同为上海国企的还有光明食品集团、申能集团、上海久事集团等，总体而言，上海国资委旗下企业对海通持股超26%。
近年来，海通证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均由上海市政府委派，拥有深厚的上海国资背景。董事长周杰曾任上海医药集团董事长，表示海通证券是“一家立足上海的国有证券公司”。
今年9月5日，海通证券启动36周年司庆主题系列活动，周杰在致辞中表示“为金融强国建设贡献海通力量”，也就在同日，海通作为一家独立券商的历史告一段落。
合并的另一关键因素是海通证券正处于多事之秋，业绩下滑明显，违规事件频发。
姜诚君于2023年6月走马上任成为海通投行业务一把手时，情势已不容乐观。据2023年年报，海通证券归母净利润仅为10.08亿元，同比下滑84.59%，2021年海通证券净利润还高达128.27亿元，业绩已经不及当年的零头。
2023年录得本世纪最差业绩后，海通也在上证e互动遭投资者炮轰“可否与国泰君安合并”，如今一语成谶。
投资者在上证e互动评论“海通可否与国泰君安合并”
姜诚君落网次日，海通证券发布2024年中报，上半年，海通证券实现营收88.65亿元，同比下降47.76%；归母净利为9.53亿元，同比下滑75.11%。在十大上市券商（以2024年中期营收计算）中，海通证券的营收和归母净利润跌幅都最大。
利润大幅下滑，一大原因是为其境外业务亏损善后。海通证券旗下为海外客户提供金融服务的子公司海通国际业务连遭暴击，一方面是港股下跌带来了股票收益亏损，另一方面其高收益债踩中了大量爆雷的地产公司，包括恒大、融创、佳兆业等等。
“交易及机构”主要对应海通证券的国际化业务。图源：海通证券2023年年报
2023年，海通国际实现收入-15.75亿港元，净利润为-81.56亿港元；2022年，海通国际实现收入30.41亿港元，净利润为-53.40亿港元，两年累计亏损134.96亿港元。
为了挽救海通国际，海通证券注资10亿美元于2024年1月完成了港股私有化退市，也使得2023年海通证券第四季度巨亏。
业内人何去何从
海通所受重创还源于严监管下的内控合规问题，尤其是投行业务板块。
海通证券从2020年开始在科创板保荐业务上发力，风险偏好较高，带来了更高收益和更多项目，2021年投行业务收入达56.6亿元高峰，很快升至仅次于中信证券与中信建投的头部位置，但也随即多次触及红线。
海通证券在2024年中期营收券商中排名第10位。图源：wind
今年上半年，监管对投行违规开出74张罚单，海通证券收到10张，是券商中收到罚单最多的一家，中证协官网保荐代表人分类名单C（处罚处分类）显示，海通证券被罚保代也最多，有12人。
2024年1月，海通证券存在首发保荐业务履职尽责明显不到位、投行质控内核部门未识别项目重大风险及对尽职调查把关不审慎等缺陷，包括姜诚君在内的三位负责人被予以监管警示。今年4月，海通证券又因参与中核钛白违规定增一案，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罚没776.44万元。
并且，海通证券已连续8次未能进入证券公司“白名单”行列。证监会将公司治理、合规风控有效的证券公司纳入“白名单”，取消部分监管意见书要求，简化工作流程，从事前把关转为事中事后从严监督检查。资产规模前十的券商中，海通证券是唯一一家从未入选过“白名单”的券商。
2022年，海通证券撤回16家保荐项目，撤否率达11%，在头部券商中位居第一，频频“一查就撤” 。
2023年，海通证券共保荐了125家，保荐数量在行业排名第三，低于中信证券的251家和中信建投证券的169家，但撤否率却高于上述两家券商，达18.4%。截至9月7日，海通本年已保荐74家，撤否率达45.95%。
一位接近国泰君安的业内人士告诉盐财经，此次重组可视为一种“去产能”，是券业供给侧改革的一例。当前证券行业处于行业低谷期，国内上百家证券公司，经纪、信用、自营、投行、资管、研究等业务基本趋同，推动行业整合有利于减少同质化竞争。
但“一个券商是不会有两套人马的”，两家券商的营业部分布有所重叠，券商软件系统操作功能也几乎一致，双方需要决定哪些业务线保留、哪些合并或裁减，这会带来一定程度的职位优化。
据中国证券业协会信息，在投行业务方面，国泰君安有349名保荐代表人，海通有442名保荐代表人。在强监管中IPO节奏放缓的背景下，有传言称“海通投行1500人，国君投行800人，合并后只留1000人”，在社交平台被广泛转发。
合并进程尚属早期，这类消息大概率是捕风捉影，但增量市场不再，市场股权融资规模下降，项目缩减，金融就业面的悲观情绪也可见一斑。
一位海通证券实习生对盐财经表示股票杠杆哪个平台好用，这周周五早上上班时，她不知是否该问候同事“早安，国君人”，接下来，她将不再考虑寻找券商行业的工作了。